觉醒年代

《觉醒年代》受到了大家的好评，看完这本历史小说，我对中国思想的发展史又有了全新和深刻的认识。 当时的中华民国，正在经历着一场巨大的革命风潮。中国在经受了来自列强的重创之后，国力凋敝，百废待兴。这时候，以陈独秀，李大钊，蔡元培，胡适等为首的有志之士站了出来。他们认为人们的思想应该得以改变，只有引进并发扬新文化才是中国发展的长久之计。这些人受过良好的教育，有着先进的思想，是当时文学界顶尖的人物。开展新文化运动的过程挫折不断，苦难常伴，可是他们从不放弃，拯救国民愚昧的思想于水火之中，始终如一地带领着人民与帝国主义做抗争，最终带领中国人民走向曙光。 陈独秀，李大钊等人都是新文化的代表，他们认为人民只有拥有先进的思想，国家才有出路。虽然他们鞠躬尽瘁地以新文化来拯救中国人的思想，可是他们的观点常有分歧。这是由于他们受的教育和自身性格特点不同导致的。陈独秀热爱自由民主，可是他面对家人朋友难免改不了专制的毛病；胡适因为常年留学美国，而且一心投身于文学不谈政治，导致他有些自大，并且思想过于激进，也因此常常与坚持政治李大钊意见不一，不欢而散。有了许多新思想文学家，一定会还有一些复古派的存在，辜鸿铭，刘师培，黄侃等人对引入新文化思想强烈反对，他们认为中国人理应完全崇尚国学，复古尊孔，所谓的新文化就是异教。新旧两派观点水火不容，势不两立，可他们都是以北京大学为平台开展。时任北大校长的蔡元培先生虽趋向于支持新文化运动，同时他也主张北京大学作为中国最高学府，应该秉持着百家争鸣，兼容并包的观点，所以他复古派在北大的存在也很欢迎。广阔的胸襟和先进的思想也是蔡元培和北京大学能够名垂千古的原因之一。 新文化运动以陈独秀创办的《新青年》杂志为开端和主线来发展。由此衍生出了许多杂志和组织活动，大部分的活动也是以北京大学为载体开展的。在这过程中大家面临着非常多的困难，复古派写文章公开挑衅新文化思想；新青年杂志受到政府暴力抵制；陈独秀被无故拘留；北洋政府欲签订卖国条约，镇压游行反抗的学生等等。面对诸多挫折，爱国青年们团结一致，联合各个阶层，最大程度地发挥聪明才智，号召全国人民与列强以及北洋政府斗争到底，最终人民取得了胜利。 另一方面年轻一代也不甘示弱，他们有陈独秀的儿子陈延年，陈乔年；热爱马克思主义的毛泽东，誓死捍卫国家的郭心刚，积极参加各项新文化运动的赵世炎等等。这些青年大多家境殷实，可是他们不安于现状，也不依靠任何人，独自发展起各项爱国互助等活动。即使好多活动并未成功进行下去，他们也能从中吸取教训，了解知识，还能影响着周围的人民群众。他们很好地诠释了“士”的精神。 看似简短的一本书在最大程度上完整地复原了当时才华横溢的有志之士不断探索救国之道的过程。在内容方面这本书既不草草了事，也不拖泥带水，完美地将一件又一件里程碑的事件以日常生活为基调生动地描绘出来。 这本书虽然是一本历史小说，可是它不同于一般的历史读物。这本书一改读者对历史读物刻板的平平无味的印象，将民国时期时代发展的浪潮以生动的文字描写出来，使得广大读者在欣赏波澜起伏的故事同时能学习历史。尤其是年轻的读者，会被小说跌宕的情节吸引，从而对民国历史和近代思想发展史产生更为浓厚的兴趣。

——兼谈《觉醒》中的女性观

小说中的“易群先”，并不是历史上易群先与缪伯英的综合。她只是易群先，是五四前后走出家庭的一位“娜拉”。

作者对相关史实素材的处理颇有新意，使故事呈现出喜剧效果，同时塑造了一个大胆实践“恋爱自由”观念的新女性。

1）选材上对易与缪的取舍

历史研究中提起这三人，一般认为【何孟雄与易群先恋爱在先，与缪伯英恋爱在后】，而根据史料推敲，也只有这样才是说得通的。

小说中的相关情节主要有3处：

675页，柳眉劝群先放弃“何孟雄说了，他对象是鼎鼎大名的廖伯英”，易群先表示“他有跟别人谈恋爱的自由，我有追求爱情的权利。”

720页，陈延年询问，何孟雄对陈说，实际上他没女友，也觉得受不了易群先。是施存统想追求易群先，就让何孟雄说有女友了。

836页，易：我爱何孟雄，青山长城共做证！/何：我女朋友叫廖伯英。/易：我要哭倒烽火台，摔死你。

在所有的剧情里，只表现了易与何的纠葛，没有出现缪伯英其人。作者进行了艺术上的取舍。

往小了说，写成三人纠葛不对（他仨没纠葛），把男方后来的妻子写进来，重点却在写他和前女友的纠葛，奇奇怪怪；所以，故事中不宜出现缪伯英这个人物。

往正经说，缪和易的取舍，要看《觉醒年代》的主旨：从红楼到红船。shzy不负中国。

互助社戏份，讲述时代新青年以“互助论”为指导，进行社会实践。一方面要表现青年们勇于探索、理论联系实际的可贵精神；另一方面，要告诉观众，互助论行不通，以互助论为代表的改良主义在中国行不通。

如果剧情是缪与何参加互助社，一次实践失败了，后来双双走上mkszy道路，并且结为夫妻——这样的叙事，重点落在了爱情，表达的是革命与爱情两不冲突。

所以，保留易，不写缪。

【实际上，觉醒中就没有正儿八经的爱情线，写爱情就跑偏了】

易群先的戏份，不只是“裤子精”、增加笑点这么简单。

在小说里，她不仅指责俞秀松没有把衣服拿出来共产，还指责mao不是社员，不能参与吃大锅饭。有点儿机械、有点儿教条，代表的是当时那些思想上追求进步，但也有很多局限性的那部分青年。这样，青年群像更加丰富，展现了整个社会在这个觉醒的年代里的变与不变。

2）一个值得玩味之处：为什么写作“廖伯英”?

首先，这样写是有依据的：在缪伯英同学许羡苏的手稿中，就将缪伯英写作“廖伯英”（这个写法，个人愚见是因为部分南方方言中对声母m、n、l、p分不清，缪miao 廖liao正好容易混淆）。经由许羡苏手稿，“廖伯英”与缪伯英建立了强烈的联系。

其次，作者在这里使用“廖伯英”，并不是直白地引用，而是符号影射。在这样的手法里，不需要“廖伯英”是缪伯英的别名，只需要“廖伯英”三个字作为符号与缪伯英具有某种很强的联系。（此处可以换成何说“我女朋友叫小英”或者“我女朋友是这枚印章的主人”，要点是"小英/印章"与缪伯英确有联系）

为什么说是影射？

①故事中的情境是：男生何为了拒绝女生易，谎称女生xx是自己的女友。

——男生何与女生xx是什么关系？

——不是情侣。

在这样的情境下，男生这个谎言，对女生xx是很不礼貌的。

所以，此处不能使用烈士的真名，需要用技巧来隔一层。

②史实中，是何孟雄追求易群先。

小说情节实际上是这样构造出来的：

原命题： 何——>易，非缪

反命题：缪，易——>何

所以，作者让何孟雄撒谎，是借助谎言这个形式工具制造悖论，委婉曲折地传递何与缪的史实关系。这个谎言，就是一个免责声明：咱们是在讲故事呢。

类似的手法：贾雨村=假语村言

《红楼梦》甄士隐与贾雨村讲述贾府的故事=真事隐，假语存

——为什么要这样写？

首先，从剧情层面来说，要写何拒绝易，大可不必使用“谎称有女友”的桥段；谎称有女友，也不必提到女友的名字。《觉醒》剧中就是这样做的。缪伯英这个名字是在电视剧热播以后，通过剧情解读、热点趣闻等才被人熟知的。

小说中非要写这种桥段，并且两次出现“廖伯英”，只能解释为作者执意想使用这个符号。

小说的趣味之一就是文字游戏。用两边（剧情自洽vs人物关系史实）都挑不出硬伤的方式，引导读者去查找并了解缪伯英烈士。

比起平铺直叙，一处精心设计的情节，代表了更高的敬意。

3）陈独秀赠诗的寓意

在古典小说里，赠诗、写诗的情节都是有深意的。故事中的易群先固然很可爱，但她既不是革命青年群像中唯一的女性，也不是思想最深刻、主张最进步的那一个，为什么要安排主角陈独秀专门赠她一首诗呢？

答案要向人物原型的真实经历去寻找。

易群先最初因看进步杂志，遭到父亲批评；随后，因为参加学生联合会，竟然被父亲用棍子打，长兄还建议毒死她。此后，她离家出走参加互助社，却遭到了更加严酷的打击。

在那个男女不能同校、自由行动的女青年极度稀缺的年代，易群先因为美丽而格外受男青年喜爱，可是这些男性给她带来的都是灾难，使她陷入极度困苦闷之中。很快，她就决心“自由恋爱的事，一切人我都不答应”，而她渴望的，是能够理解她支持她的“精神上的朋友”。

校友赵世炎向她伸出了援助之手，出谋划策，为了撇清嫌疑，两个人按手印称兄妹；经胡适出面说和，易群先一度回到家中，但又因受不了父亲的苛刻条件而再次出走，彻底失去家庭的支持。第二次出走的易群先，心里想要的是“谋自立”，却不得不在几个月后向胡适请求经济援助，而这也成为她在史料中最后的踪迹。

易群先的经历，让我们看到那个时代，一个寻求独立的女子，面对的不仅仅是愿不愿意劳动以自立的问题，还有更多无形的阻挠与中伤。她的敌人，有封建残余，也有人性丑恶。

——神话中，炎帝的女儿被大海淹死了，于是化身精卫，衔石填海，锲而不舍。

——现实中的易群先，曾经被偏见“淹死”了一次，她最终有没有被那个“吃人”的社会淹死和吃掉，不得而知。那就让我们记住那个想要谋自立的易群先吧！

所有的革命，都是从反抗压迫开始的。反抗压迫的易群先，值得走进历史叙事、被书写。

所以，将易群先塑造成敢爱敢恨、勇往直前的形象，并通过陈独秀的赠诗将“精卫”这一意象赋予她，是编剧对走出家庭的娜拉们寄予的深切同情和美好祝愿。

附：

摘自社科院研究员赵妍杰《试验新生活——“五四” 后北京工读互助团的家庭革命》

——从创作思维出发 ，谈我从小说中看到了什么

3）小议爱情

《觉醒》小说不是“他们谈恋爱了，最后他们分开了”这种层次的故事。

小说故事是，人物遭遇了“爱情”，“爱情的感觉”促使人物去反思自己的信仰，认识到自己过去的追求可能是虚幻的、违反人性的，是写人物对wzfzy的“觉醒”。

小说中，双方家长、同辈都把两人看作一对小情侣，无非是为了表明：这两个人的关系走向不受外界压力，想怎么走完全看个人意志。

两个主角，至始至终，都没有认为彼此在谈恋爱。

那作者的描写，是不是在写人物恋爱呢？

我的见解：那不是。

如果有朋友不同意，那么首先要统一话语范畴，商榷爱情的定义。我的依据：

马克思说，爱情具有排他性，建立在“星艾”基础上。

现代心理学的主流理论：爱情=亲密+激情+承诺

也就是说，你说书中在写爱，就得找出关于“亲密、承诺、激情（星艾/晴玉/杏形维）”的描写。哪怕是用了文学技巧的暗示，要找出来才算。

小说中是怎么写的？

到了书中非常靠后的位置，857页，才有写到女孩把头靠在男孩肩头。

由于书是剧本略修改而来的，这里其实是剧本的视觉化写作，

必须有这个动作，才能告诉观众：这两个人的社交距离<15厘米，非常亲近。

可以说，亲密，这两个人物有。这就是书中陈说过的喜欢。

承诺，书中的情形就有趣了

——说他们有承诺，可以，两人对谈彼此关系的看法和走向是有共识的；

但是人家承诺的内容，跟爱情是相反的

——做同志，互助论的理想境界，互助关系，超越星艾，纯洁高尚，永恒友谊。

激情，801页那个牵手是不是呢？

【脱离情境谈情节，就是胡说八道】

这个牵手，首先是社交行为。

关系密切的伙伴，闹了个大波折之后的重逢，什么情绪？

男孩跟老师在田间干活，突然听到女孩在喊自己，抬头就看见女孩站在远处，于是丢下手里的镰刀跑过去，“两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接着不断地左右摇摆，久久不愿分开”

这依然是剧本的视觉化写作，精准传达了人物的情绪：惊喜。

久别重逢，男性好友之间，是不是手也要握在一起，晃一晃=见到你好开心。

接下来，还要扯着你走下山坡，给你安排住宿，一路上，这手都可以不分开。

现在，重逢的是个女孩，惊喜之下握着手，晃着，好开心。不愿意分开。

你能解读出来谁想摸谁的手吗？

这跟晴玉有关系吗？这是谈恋爱的那种牵手（杏形维）吗？

两只小动物见面是不是也要互相蹭一蹭，晃晃尾巴？这是动物的社交。

那人类用什么社交？——手。

其次，这个牵手是信号。让男生意识到，自己实在是舍不得。

主观上不愿分离，潜意识也不愿分离。

伙伴依恋，愿意分离就违反人性了。

所以小说呈现的是什么关系？

——同伴（三角形理论），同志（wzfzy）

接下来，857页，两人最后一次同框

梳理人物的行为逻辑：

嚎叫，是因为违背本性（按照柳文耀的要求）撒谎骗柳眉，不能接受这样的自己；

表达对分别的不舍，是握住双手，泪眼朦胧（这是哭的厉害还是不厉害呢？比上次跟汪孟邹嚎啕大哭，隐忍多了，能控制情绪）

伙伴、亲密、感情好——不愿分离

要追求主义，不答应柳父提出的结婚要求——造成分离，很痛苦

总之，这次分离，导致人物认识到虚幻。

一般读者读到这里感动就可以了。作为创作者，必须把每一个环节抠得清清楚楚：

陈同学内心到底是什么感受？

违反人性指的什么？

他觉得他爱上柳眉了，所以wzf违反人性？（男女相处，不可能不爱上对方）

他坚持自己追求的境界，导致了明明很好的同志伙伴要违反人性地分离，所以他的那种追求很虚幻？（空谈主义，把握不了现实；过于追求完美是一种“我执/执念”）

由于初读这一页没有给我“再明白不过了，就是那么回事”的感觉，所以要从性格、动机等方面再推敲一下，找准人物的行为逻辑：

陈同学是为了wzf理想，强迫自己不去爱柳眉吗？

陈同学不是一个自欺欺人的人，如果他确认了爱情，就会断绝关系，因为他认为恋爱应该以组织家庭为目的，而革命者不应该组织家庭。

那个牵手，是一个促使人物去思索的信号：我是爱上柳眉了吗？我爱她还是不爱她？

当女孩提出拥抱，男孩的反应是“不知所措，愣了一会儿”，也很值得玩味。

对女孩来说，是一段暂时的但却被迫的分离，反抗失败，寻求安慰；

对男孩来说，是永别，他的痛苦来自“无论如何不愿意分离”（分离焦虑），而不是“不能再去爱对方了”（潜意识没有渴望拥抱对方）。

所以，我觉得陈同学的感受是，原来分离比想象中更痛苦，哪怕去答应、去给承诺，也不想承受这份痛苦，但是，他嘴硬，他前面都已经决定了，那无论多痛苦也只能忍耐。

接下来“推开”，伴随的内心活动，也许是：希望你以后找一个能给你家庭的恋人，我不要用那种属于恋人的举动参与进你的爱情。

——当然，这属于我的个人化理解。

书中对“依恋”这种情感呈现得很准确。依恋首先是因为建立了情感连接，无论对方是男孩还是女孩，都会产生依恋。在这个故事中，由于对方是女孩，反而在最后遭到了外界力量的阻碍。而很多常规意义上的爱情，恰恰是从依恋发展起来的。

柳眉的名字最后一次出现在书中，是揭露吴稚晖的情节，提及柳眉寄了证据。

这个情节的目的，是交代两人仍保持联系。

这是关于“着痕迹”和“不着痕迹”的暗示，就像我们都很熟悉的一个故事：

在河边，年轻女子请法师抱自己过河。

法师念着法号犹豫不决。法师的小徒弟却已经将人抱过河去了。翻篇了。

4）感情戏一定是写感情吗？

中国文学有什么传统？

唐代，朱庆馀“画眉深浅入时无”是干谒诗；杜甫“绝代有佳人”、白居易“江州司马青衫湿”，是自况；

战国，屈原“香草美人”是抒发政治失意。

春秋，孔子把“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作为删改后的《诗经》第一篇。至圣先师是怎么评价的？

——“思无邪”

人的情感和情绪本来就是复杂和微妙的，也是文学永恒的表现对象。

我觉得作者最牛逼是写出了399页这句台词：

陈延年在夕阳下说“我是该有个家了”，然后对最亲近的伙伴柳眉和乔年说，他想组织一个互助社。

最后三个人还对着天空许愿，——三个对信仰虔诚的青年。

人不是生下来就崇高的。

每一个富有灵性的生命都不得不与孤独感缠斗，所以这个少年要去追求光明，抵御孤独。

主义满足了他内心的需求，所以他才对信仰如此虔诚，如此坚定。

而今天的我们，习惯了娱乐至上，用娱乐抵御孤独，实则永远填不满内心。

《觉醒》小说中呈现的，是一种【在主义中生活】的活法。

更深入的层面，是通过对“陈延年”这个角色的心理剖析，去讲一个极端的理想主义者如何对待信仰。

以这个人物作为代表形象，展现那个纯真年代里的知识分子如何对待信仰。

这部小说是对【追求主义的人】的礼赞。

2021年，电视剧《觉醒年代》引发了持续不断的关注与热评，“觉醒”成为贯穿全年的热词。百年前，一群觉醒了的中国人，成为为劳苦大众自由解放而激昂奋起的革命者，成为深邃思考国家前途、民族命运的先进知识分子；百年后，他们的作为广为传颂，使百年历史融为一个整体，完成了一种精神上的薪火相传。最近，编剧龙平平根据剧本创作的长篇历史小说《觉醒年代》再续热点，与读者见面了。

　　小说再现了历史巨变前夜的思想萌动。作者以全新视野，回溯百年前中国社会的现代性变革，塑造了李大钊、陈独秀等为灾难深重的中国寻找出路而艰辛探索的人物形象，展现了蔡元培、鲁迅、胡适等觉醒者为唤醒民众觉悟所做的文化探索、学术研究以及文学创作上的努力，表现了这一群体在思想、文化和现实斗争中不懈奋斗和勇于牺牲的精神品格。作品引入新旧文化人物的对垒、争论、斗争及适度的理解、通融，叙述了他们在社会斗争中的壮怀激烈，个人命运上的曲折多变。作品深入人物灵魂，描写新旧文化间的冲突以及他们内心世界的矛盾、痛苦，叙写他们为国家、民族和大众付出的牺牲与代价，这种代价里有现实生活中的清贫辛苦、爱情婚姻上的隐忍服从，更不乏至亲之人的生命付出。

　　小说敏锐、准确地抓住了历史转型期的关键词。翻开近代以来的中国历史，“觉醒”二字出现频率很高。一代先贤或留学日本、欧美，在比较中感知东方大国的沉睡与沉沦，或身处灾难深重的中国，为国家蒙辱、人民蒙难、文明蒙尘的现状揪心、痛苦。最早的觉醒者追求的不是自救，不是以逃离的方式去寻求个人安逸，而是通过苦苦求学获得知识和真理，探求民族解放之路。他们是革命者，也是牺牲者，他们勇敢无畏，同时又不乏自我冲突和相互间的矛盾。龙平平依靠深厚的学养、精深的研究、精巧的构思，用“觉醒”这个关键词概括历史转型期的思想萌动，展开一幅新旧观念、中外文化在激烈碰撞中引发的社会巨变图。

　　小说紧紧围绕影响历史的人物展开叙事。将政治风云、文化变迁、社会变革、军事斗争融为一体，站在新的时代方位回溯百年前的历史，既做整体观照，又为具体人物确定相应位置，既非简单按人物后来的政治地位定位，也决不跟风去做“民国范儿”的逸闻趣事表达。小说中的李大钊、陈独秀、蔡元培、鲁迅、胡适，观念互有差异，观点时有冲突，但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目标，就是为黑暗中的旧中国寻找新路，都具有强烈的文化担当和炽热的家国情怀。即使是旧文化阵营的辜鸿铭、刘师培、黄侃等人，他们的顽固也一样被活化出一副“忘我”的固执。新旧两个阵营的斗争，同一阵营里的冲突，个人内心世界的矛盾，在小说里穿行交织，将“五四”新文化大潮中的中国文化阵痛描绘得淋漓尽致。

　　小说展开了一幅丰富立体的社会生活图景。军阀之间的明争暗斗、割据混战，“五四”游行的鲜活情境，都写得活色生香。尤其是对火烧赵家楼的充满戏剧性的场面描写，令人过目难忘。这种将纪实性、戏剧性、小说性融为一体的写法，缘自作者对史实的熟稔、情感的投入和技巧的成熟。小说还在人间烟火中凸显时代风云。赵纫兰之于李大钊，高君曼之于陈独秀，江冬秀之于胡适，以及虚构的青年女性柳眉之于陈延年，无论她们的出身、年龄、文化程度、社会斗争参与度有多大的差异，无一不提供了在生活中观照时代的有效视角。此外，对陈延年、陈乔年兄弟性格的刻画，陈氏父子代际冲突的化解，反派人物张丰载的塑造等，都强化了小说的故事性和动感强度。同时，小说努力还原真实历史场景，对饮食、服饰、书画、语言的精确把握，让一百多年前的社会图景更加丰富、立体。

　　小说在宏阔的描写中彰显出鲜明的时代主题。《觉醒年代》产生广泛社会影响的最根本原因，在于作品表现了中国共产党诞生的历史必然以及在思想上、文化上、政治上的充分准备。人物的主次层级，故事的详略铺陈，戏剧化情节的开合收放，均在这一主题框架的统摄之下。各种主题变奏和故事插曲和大小情节的枝蔓丛生，并不影响读者获得一种整体观。从痛感国家落后到为唤醒民众觉悟而呐喊奔走，从《新青年》的创办到实现组织建党，涓涓细流汇聚成磅礴力量，使这部作品成为一部感受青春热情、感悟责任担当、接续奋斗精神的激情之作。